青鸟
*髭切x女審神者（青阳） @源氏的呆毛🍋
*
“那是什么？”
髭切一眼瞥去，就看到了少女手臂上悬挂着的两只小鸟式样的手链。此时的少女正雄心勃勃地叫嚷着要下河抓鱼，一卷起袖子，系在雪白手臂上的那两根链子便露了出来，在阳光照射下，瓷器的质地隐隐反射着光，两只小鸟活灵活现一般的神气。
“啊这个，前几天去商店街买东西送的赠品！”少女回头对他嘻嘻一笑，想了想之后又低下头去，解开了其中的一条。
“拿着吧！反正我也用不着两条。”小手一抛，那根手链便在空中划出了一道漂亮的弧线，髭切赶紧弯着腰凑上前去，一把接住。
“噗…………哈哈哈哈哈！“少女鲜少看到他这副慌张的模样，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髭切，你知道吗，你刚刚的表情真的很好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髭切觉得自己的牙齿莫名就咯咯直响，不过表面还是一副波澜不惊地微笑着：“哦，是吗，”然后他突然故作惊讶地把手向前一指，“家主，你看那里有条鱼喔？”
“嗯嗯？哪里哪里？”少女握着长长的渔叉连忙回头，然而放眼望去澄澈无比的溪水里根本连条鱼的影子都没看到，刚想回头质问，忽然就感觉身子一轻，一眨眼的功夫，那人已经不知什么时候窜到她背后，将她拦腰抱起。
“髭切……？”
正午的太阳直射下来，少女只觉得一个天旋地转之后被强烈的光线晃得睁不开眼。视线受阻，于是其他感官被无限放大。
流水潺潺。夏虫长鸣。光影斑驳。还有紧紧圈住自己那双手臂的温度。
一切都发生得太过突然，少女第一反应是紧张地咽了口口水。
双脚悬在半空中，重心倾倒，她不知道这个时常出其不意的人此刻是要做什么，甚至一瞬间闪过了他会突然一松手把她扔到水里去的念头，不由得就伸手抓紧了他的肩膀。
抓住对方的那一刻她似乎是感觉对方怔了一下，然后下一秒头顶就盖下一片阴影。她这才得以睁开双眼，却正正好近距离对上那人的脸。背着光的他看不清神情，但是那对澄黄的眼眸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鼻尖近乎要挨到一起，微微的吐息轻扑在脸上。
然后她隐约是看到对方似乎是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连疑问的功夫都没有，她就感觉到嘴上温热的触感。那人飞快地靠近，在她的唇瓣上轻啄了一下；紧接着眼角就变得弯弯的，露出得逞的坏笑。
“髭——切——！！”
少女感觉自己的脸“嘭”地一下像是冒出了烟，她嘴里恨恨地说着，眼睛却是再也不敢看他。
“我说过了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
“啊呀？”对方却是一脸无辜地瞪大了眼，“这也算吗？明明就只有我和家主两个人。”
“还是说，家主这是在害羞吗？”看到少女红着脸将头偏向一边，髭切低下头悄悄凑到她耳边，一边故意压低了声音，一边轻轻地咬了咬她小巧的耳垂，果不其然就感觉到少女一个瑟缩。
“你，你放我下来！！”
少女再也受不了了，开始在对方的怀里挣扎起来。
“嗯……家主确定要在这里下来吗？那我就只好……”说着，髭切就作势要松开手。
感受到对方抱着自己的力量明显减小，少女不由自主地睁大了眼——不不不不不会吧？这下面可是溪水啊？自己本来只是随口一说，却忘记了这个人顽劣的性子。这下把柄被他抓得牢牢的，少女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大脑便飞速运转起来。
“髭切——”口气从刚刚的强硬变成了试图讨好，少女咬了咬嘴唇，抓住他的手紧了紧。对方却依旧无动于衷，仍然是一脸无辜地笑着看她：“嗯？怎么了家主？家主不是说要下来吗？”
满意地看着少女望着他逐渐变得惊恐的眼神，髭切又忍不住雪上加霜，“啊，顺带一说，我可是不介意看到湿淋淋的家主呢。这个叫做什么来着……嗯，出浴美人？”
“髭切啊啊啊啊啊你个混蛋！！”少女又气又恼，万般无奈之下，只得竖起眉毛，一边叫嚷着一边伸长了手臂一把环住对方的脖子。然后不出意外地就看到对方一张脸笑成了蜜糖，就连平常藏起的尖尖犬齿都若隐若现。
扑通。不知道为什么，少女突然就觉得自己的心跳仿佛漏了一拍。
现在的这个姿势比方才更加亲密。少女几乎是可以隔着衣料感受到对方胸膛的温度，湿漉漉的手臂与对方的脖颈肌肤相贴，腰际和膝弯再次被他紧紧环住，就像是空中飞累了的鸟儿突然有了栖息的枝丫，莫名地就放下心来。
直到少女突然回过神来，这才发现髭切已经抱着她走到了岸上，头也不回地往本丸的方向走去。
“……？等等髭切，我们这是……要回去吗？”
一开始少女还有些晕头转向所以没搞清楚状况，直到看着自己与那条清澈的河水距离越来越远，这才反应过来好像有哪里不对。
“嗯啊。”青年轻快地答道，仿佛刚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嗯……才不对吧！”眉毛不满地皱起来，少女开始使出全力左蹬右踹，企图挣脱这桎梏：“放我下来！！我还没一条鱼都没抓到呢！不要这么快就回去！”
没想到这句话刚蹦出口，青年突然就扭过头来直视着她。视线一下对了个措手不及，少女呼吸一滞，一时语塞。就连挣扎的动作都不自觉地停了下来，只有抓紧对方的力度下意识地加重了几分。
过了不知道多久，青年这才突然眼睛一眯，然后仿佛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哧哧地笑了起来。
“要回去咯，家主。”
“所以说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啊——！”
一大片乌压压的鸟扑楞着翅膀从茂密的树冠中窜起，惊叫着直冲天际。莫大的林子里，少女
的吼声无限回荡。
*
于是，托某个人的福，预定好的捉鱼计划算是彻头彻尾的泡汤了。
不仅如此，就连工具都没有带回来……！少女想到这里，不由得重重地锤了一下桌子。力度之大，连放在桌上的茶杯都险些要跳起来。
那个时候……自己到底是为什么鬼迷了心窍啊？
审神者用手撑着桌子“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头深深地埋了下去。过长的鬓发垂下，使她脸上那团不知何时浮现的红晕变得更加暧昧不清了。
“那家伙……！”
最后虽然说总算以“内番一个月”作为惩罚，达成了不再继续回去抓鱼的协定，不过怎么看，最吃亏的还是她啊……
想到这里，少女突然愣了一下，紧接着猛地抬起了头来。
说起来……
内番……会好好做的吧……？
*
事实上是：好……才怪。
审神者将菜地和马棚巡视了个遍。别说那位答应要承包一个月的刀了，连个人影都没有。
虽然知道他的一时应允不过也是口说无凭，可是这下算怎么回事。不仅自己不干，还带动同伴一起罢工？
这就太过分了点吧，髭·切·殿。少女觉得自己额头上的青筋都要暴起来了。
什么源氏的重宝啊，分明就是个不守规矩的混球！
小脚在回廊的木地板上踩得啪哒啪哒直响，她急冲冲地向前走着打算兴师问罪。不料走得太急又没太看路，在经过拐角时和迎面走来的前田藤四郎撞了个满怀。两个人都在地上眼冒金星，逃过一劫的只有和前田同行的平野。他连忙蹲下身来，有点慌乱地想要将两个人扶起来。
不过在抓住少女的手腕的时候，平野像是吃了一惊一样，发出了“啊”的一声。
“平野？怎么了吗？”少女注意到了他的异样，开口问道。
“没什么……”平野摇了摇头，笑着对她说，“原来这个就是髭切殿口中的‘定情信物’啊，我因为第一次看见所以有点惊讶，还请您不要见怪。原来如此，是非常漂亮的手链呢。”
“啊？”少女呆滞地望着平野，机械地从嘴里发出了一个语调怪异的音节。“
“嗯啊。“平野歪了歪头，也有些不明所以地呆呆望着她。
而下一秒，两把短刀就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审神者，突然像是中了魔一样从地上猛地弹了起来，“髭切你这个……“她一边咬牙切齿，一边夸张地把两边的袖子都卷了起来。
“等我找到你，旧账新帐一起算！！“
说完，少女便一甩长长的马尾，气势汹汹地向前大步走去，留下一脸茫然的平野和前田。
“那个……为什么我觉得主人在生气。”
“唔……不清楚。“前田眨了眨眼睛，”但是我总觉得，刚刚跑过去的主人，脸好像有点红呢。“
“有吗？“
“有吧。“前田藤四郎想了想，又慢慢补上一句，”有可能。“
*
膝丸举着扫把绕着本丸转了一大圈，最后终于在聚在屋檐下的一圈人中发现了髭切的身影。
“……”无声地在内心叹了口气，薄荷发色的青年隔着老远就喊道，“兄长——！你今天当番啊——！“
髭切远远地似乎是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又迅速地转过头去，假装没有听见的样子，继续跟三日月和莺丸等人相谈甚欢。膝丸目瞪口呆地见证了全过程，于是站在原地犹豫着要不要干脆今天也把兄长的份做完算了。
他刚准备转身离开，却看见三日月宗近远远地，笑眯眯地朝自己招起了手。
……尽管在心里一万遍告诉自己不可以玩忽职守，不过在强大的好奇心驱使之下，膝丸还是忍不住迈动步子走了过去。
“……所以说，“三日月宗近半阖着眼，嘴角带着些微笑意，”做成这副模样的……可不是普通的鸟啊。“
膝丸话听了半截，有些不明所以，茫然地抬脸望去，就发现髭切的手腕上，系着一根朱红的细绳，上面缀着一只瓷器质地的小鸟。那只鸟尾巴和喙都修长，通体是偏蓝的青色，尾端还隐隐约约透出一股碧色来。尽管实在是十分小巧，但是却相当精致——就连羽毛上的一些细节都刻画得栩栩如生。
“兄长，这是……？”膝丸有些不明所以地看向髭切。
“这是定情信物喔。”青年澄黄澄黄的眼睛一眯，就笑了起来。他看起来非常开心，两颗浅浅的牙在弯起的嘴角下若隐若现。
“定情……？！“膝丸一下子被噎住了，很快脸又涨得通红，”兄长，你又对主做了什么啊……？“……“髭切先是一愣，紧接着无辜地眨了眨眼，然后就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发生似的，他自然而然地就转向三日月宗近，”这个东西代表的含义，可以继续往下说吗？“
“兄长……！“
“这个是‘青鸟’。传说中，见到它的人，都会得到幸福。“
“更何况，这个是髭切殿下和主人手一个，“三日月含笑，”两只一模一样的‘青鸟’啊……“
说到这里，三日月宗近突然就这样掐住了话头，不过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显然还是在有意无意地传递着“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意味。
髭切听罢，似乎闪过了一瞬间的惊讶。不过很快他就恢复了不置可否的态度，眼角弯起的弧度不易察觉地加深。
“哎呀呀，那确实是值得高兴的事呢。”
*
“髭切——膝丸——还有，那边的，三日月——！！”
“竟然集体翘班，吃我这招！”
“哎呀。”
“呀呀……”
“啊……痛！”
三个人甚至都还来不及反应，就集体露出了扭曲狼狈的吃痛表情。那场面简直要多滑稽有多滑稽——你能想象正在相谈甚欢的一群上了岁数的爷爷辈刀精，突然挨个像是弹簧一样，脖子猛地往回一缩，然后纷纷抱住了自己的脑袋的模样吗。总之少女觉得自己活了十几岁都没见过这么好玩的场景，于是上一秒还气势汹汹的她就原地放声大笑起来，就连作出的手刀姿势都还没收回去。
“真是的……”髭切一边揉着还在隐隐作痛的额头，一边小声嘀咕着“罪魁祸首是谁啦……”
“还有谁？”少女被他一副装可怜的样子又气又笑，都没想太多就凑上前去，一把掐住了青年的脸颊，“你倒是说说，今天上午谁答应了我种地一个月来着？我记得，你可是说‘好’了吧！”话头一口气说到这儿，少女看着髭切因为她小手的拉扯而变得扭曲的脸孔，觉得还意犹未尽，果断又凑近一步，就连鼻尖都快挨到了对方，“你说了吧，对吧？！”
“家主……唔……我悬在毫酷恩好累……”
“你看着那片菜地再说一遍？“
“……哎呀哎呀，不用在意啦这种事……”
“髭——切——”，审神者咬牙切齿地笑得一脸灿烂，“我改变主意了。”
“答应你用当番来将功补过就是我的失误，从现在开始，”少女小手一挥，“你给我回河边抓鱼去！不弄个十条你就别回来了！！”
见对方又一脸嫌麻烦的表情，少女走近，阴恻恻地笑了两声，“‘定情信物？’“
“……“
“两根便利店买东西的赠品，你还好意思说！！“少女冲着一溜烟跑远的背影跺脚，”这次再不干正事我就和你新账旧账一起算！！“
*
本丸里要忙的事情还有很多，再加上审神者好动又健谈的个性，所以她很快就把这段小插曲给忘记了。
等到把内番检查完、积累的文书全部处理完之后，审神者把笔一扔，整个人往后一仰，看到窗外天边已经初现的月亮，大脑思考了半分钟，才惊觉已经是这个时间了。之前聚精会神不觉得，一旦放松下来，饥饿感和疲乏感也一涌而上。
“回头早点休息吧……”少女这样想着，伸了个懒腰从椅子上跳下来。
“不过话说回来，今天怎么没有人来喊我呢……”审神者一遍揉着有些酸痛的胳膊一边往门口走去，不料竟和人撞了个满怀。她抬脸一看，是烛台切光忠。
“哦……！光忠你来得正好，我肚子饿了……”
“主，你看到髭切了吗？”
两人的几乎是同时开口，一时间场面有点混乱。等到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烛台切光忠就看到，他对面站着的小个子少女，歪着脑袋，一脸茫然地瞪着浅蓝色的眼睛看着他问道：
“诶？髭切还没回来呀？”
*
当少女奔跑在树林之中的时候，最后一丝夕阳的残影似乎也被卷挟着快要离去，整个天空灰沉沉的，月亮的光泽显得愈发明亮起来。
“髭切那个混蛋……要是真的还在偷懒我今天可饶不了他……！”
起风了。没有了太阳的余韵，温度也一下子就降了下来。偌大的林子被风吹拂得沙沙作响，一时间好不热闹。少女跑得太急，一不小心被径直扑来的风灌了个正着，冷不丁地就打了个喷嚏。
本来光忠说他来找的，不过想想少女就咽不下这口气，不亲自跑来看看髭切到底是在摸什么鱼她就无法痛快。
眼看着小跑快到了，远远的就看见似乎是有一个人影坐在河边。少女眯了眯眼，随着距离的不断缩短，那身浅白的衣服和浅白的后脑勺在夜色逐渐浓郁的天空之下也就变得格外亮眼。风声在耳边呼啸，夏虫在四周低鸣，少女可管不上这些。她只是一边跑一边拼了命地把自己的袖子卷得高高的，最后咬牙切齿地一把扑了过去：“髭——切——！”
但是被她一把扑住的那个人却没有动。由于惯性两个人几乎是都猛地往前冲了一下，险些栽在地上。
“喂髭切，你搞什么……”少女一边大惊一边努力保持住了平衡，但是随后一旁水桶里的响动却引起了她的注意。少女扭过头去，只见月光下，那桶里波光粼粼的……时不时有鱼的尾鳍翻出水面。
“哦哦……这不是挺厉害的嘛髭切！”少女惊喜地凑了过去，仔细看了看桶，尽管乌压压的有点辨识不清，不过听这鱼鳍与鱼尾互相挤压和拍打的声响，少说十来条还是应该有了。
而那个刚刚开始就一直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的人，却从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
没有得到回答的少女终于察觉到了异样，她转过身来看向他，“髭切……？”
此时此刻，夜幕已经完全降临了。月光打在青年望着远处的脸上，琥珀色的眸子里没有丝毫焦距。少女这才注意到青年全身都湿透了，包括鬓角的发丝也还在往下滴着水。连带着自己身上都沾上了些许湿气——刚刚一心想着收拾人了，没去在意这些细节。
少女走过去，蹲在他面前。青年的瞳孔依旧是放大的，不知道望着哪里在想些什么，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髭切……”
“髭切——”
“髭切，你生气了？”
叫到第三声的时候青年的眼神总算是有了些许焦距，只见他身体晃了一晃，少女还没来得及继续说下去就被他一把抓住了拽进怀里。那力度大得惊人，与其说是抱住，不如是抓紧了她想要拼命揉进自己的身体一样。
少女被憋得喘不过气来，整个身体也被禁锢得动弹不得，只有用尽了全力用仅仅能动的一只手使劲捶打对方的后背，用能发出的最大音量断断续续地喊着：“髭切……髭切……好难受啊！放开我……！！”
似乎是这样歇斯底里的挣扎总算是让对方回过了神，手上的力度也放松了一些，但还是保持着这个姿势没有松手。
“弄掉了。“许久，青年才缓缓开口。那声音沙哑得不像他，少女有些惊疑地抬起脸来，只见他的目光虽然终于有了焦距，却还始终盯着泛着银光的水面。
“你指……什么……？“
少女从刚刚开始就是一头雾水，被无视也罢，被突然抱住也罢，突然说些奇怪的话也罢……虽然早已习惯了这人自说自话没头没尾，但是现在的髭切，总觉得莫名的让人心疼，又莫名的无比难懂。
“那个手链啊……“髭切终于转脸看向了她。
“抓鱼的时候，被水底的树枝钩住，断掉了……然后被水冲走了。“髭切平静地回忆着，脸上却是说不出的疲惫、遗憾、悔恨，甚至还有一点点……绝望。
“我找了好久好久，可还是没找到。”
语调是波澜不惊的，表情却让人心惊肉跳。
“不要再说了……”少女再也看不下去了，伸直了手臂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不要再说了……髭切！那不过是条便利店的赠品而已！没关系的……！“
“可是……啊，“即使被手捂住了嘴巴，髭切还是继续说了下去。变得含含混混的、支离破碎的音节，却还是清楚地传进了少女的耳朵——
“那个……是家主第一次送我的礼物啊……“
“弄丢了……本该是最重要的东西的……本该好好珍惜的……“
“对不起啊……“
“你在说什么傻话呢！！！“
少女突然变得近乎是嘶吼的声音把两个人都吓了一跳。她几乎是使劲全力从对方的怀里挣脱了出来，小小的身子站得直直的立在髭切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浮云遮月，在这些许闷热又有些许湿润的夏日的河边，娇小的审神者眼睛瞪得圆圆的，伸出一根手指，直指着那仰头望着她有些许不解又有些许茫然的暗色瞳孔。
“我说了多少遍那是便利店的赠品啊！！今天本来也是嫌两根太碍事了所以才甩了一根给你的！！“少女越说越激动，甚至走上前去，双手抓住了对方的肩膀，”髭切，你好好看着我的眼睛！你的主人，看起来像是那么寒酸的人吗！？“
“就算是要送礼物，那也得堂堂正正在店铺里面买回来的才算！！！”
少女几乎是一口气说完了这些话，终于停下来的时候就忍不住大喘了几口气。定下神来后她望向髭切，只见对方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愣愣的，就那样仿佛整个人呆住了一样不知所措，有些滑稽。兴许是突然吹来的河风里参杂着水汽的关系吧，有一个瞬间少女甚至以为眼角也湿润起来了。
“怎么样，没有问题了吧？”抹了一把有些酸胀的眼睛，少女微笑着，冲着他伸出了手：
“一起回去吧。大家还等着你的鱼呢。”
髭切点了点头，眼里比起刚刚竟多了几分不一样的光彩。两人手拉着手，相视一笑。半晌，髭切突然一副可惜的样子说道，“但是……虽然是赠品据说可是‘青鸟’呢，能带来幸福的那个……”
“说什么呢！”少女回眸，神采飞扬：“都已经有我了，你早就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刀了！”
髭切望着她，目色深沉，随后闭上眼笑了笑，“你说得对。“
“不过话说回来，下次的话我也要和家主一样的情侣款！“
“拉倒吧你，少得寸进尺了！“
晚风习习。空气里充斥着水的味道，叶子的味道；虫子鸣叫的声音，夜莺低啼的声音，水桶晃荡的声音，脚步的声音，笑闹的声音。
fin
